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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 爺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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藍多頗為驕傲地仰起頭:“這個可不是我跟你炫耀哦。你知道我們公子,爺爺的爺爺的爹爹,是誰嗎?”

月趙搖了搖頭,說:“不知道。”

“我們公子爺爺的爺爺的爹,就是□□皇帝的弟弟,太宗皇帝!”

月趙一本正經地反問道:“那你知道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,是誰嗎?”

“是誰啊?”

“也是□□皇帝的弟弟,太宗皇帝!”

看他一臉呆滯的模樣,月趙說:“怎麽樣?驚嚇到了沒?”

“不可能!我們公子的才是太宗皇帝。你是冒牌的!”藍多看她一臉不屑的模樣,“你不相信?我說的是真的,我們公子真的是皇親國戚。”

“你家公子爺爺的爺爺的爹,真的是宋太宗?”月趙認真地問到。

“自然是貨真價實。”

月趙思忖道:“難怪,骨子裏就透著高貴……”

“怎麽樣?你個冒牌貨,還想攀我們王府的高枝,你配嗎?”

她向他抱拳:“我不配,我不配,告辭。”

月趙其實極少用廚房,以前烤紅薯她都是直接架一堆火,然後把紅薯丟進去就完事了,沒想到這個廚房,她竟然駕馭不了。

廚房內煙霧繚繞,嗆得人直咳嗽,她一邊弄炭火,一邊去掏紅薯,弄得滿臉都是黑色的炭。

“你到底是吃什麽長大的!”藍多走過來,搶過她手中的火鉗,在竈洞裏一陣搗鼓,無語道,“你的紅薯把裏面的煙道堵著了!”

“原來如此,我就說怎麽會這麽嗆呢。”月趙邊說邊打了個噴嚏。

趙故遺看見廚房內傳出來的青煙,以為著火了,一路跑過來,一進廚房,就看到月趙和藍多兩人的黑臉,煞是好笑:“我差點以為,我王府的廚房得重新修了。”

藍多站起來,吐了一口黑氣,道:“好在有我,才保住了公子的廚房。”

“你們在做什麽吃的?”

月趙:“烤紅薯。”

藍多還外加了一句,“還沒公子你的份。”

“我怕公子吃慣了山珍海味,恐怕是吃不了這等俗物。要是公子想吃的話,我也是可以分你一個的。”月趙眨著兩只杏眼認真地說到。

趙故遺忽然一笑,笑得有些可愛,“好,那你分我一個。”

月趙烤好紅薯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,此時,正值午後陽光最燦爛的時候。掀開黑不溜灰的紅薯皮,裏面的肉金燦燦的,在烈陽下,是那麽的閃耀。

月趙這輩子都沒想到,她會和奉靈山的人,坐在一起吃烤紅薯!

放眼望過去,趙故遺、謝挽淩、千絳、蔚秀崖、藍多,外加她自己和她的貓,他們坐在這王府的紅色高墻上,每人手裏拿著一個烤紅薯,這番祥和的景象……

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的。

彼時,燦烈的陽光鋪在他們每個人的臉上,給每個人的嘴角都渡上了一層好看的笑意。

她不知道他們的仇恨會延續多久,但在這一刻,他們暫時拋卻了昔日的仇,坐在這裏一起吃東西,就像幾個迷茫的小孩,一同遙望著遠方,不知道明天會是怎樣。

月趙突發奇想道:“誒,你們誰畫畫比較好啊?把今天這幅景象畫下來,就假裝我也是你們的同門了,哈哈哈!”

“切,誰要和你做同門啊!”謝挽淩將臉側向另一邊,兩只腳擡起來放在墻上,兀自高傲地啃起烤紅薯來。

“說起來,小趙本來也就算是我們半個同門,畢竟武功全都是從我們這裏偷學來的。”趙故遺打趣道。

月趙指了指他的鼻子,“趙公子,你……哼!”

“修牙師兄,他畫得好。”千絳用手指向自己右邊的蔚秀崖。

蔚秀崖搖了搖手中的折扇,說:“大師兄還在這兒呢,我怎麽敢自稱畫技最好的。我只不過有一個偶像,叫王希孟而已。”他這話說得洋洋得意,嘴角都要翹到藍天上去了。

“二師弟的畫技十分精湛,由他來畫最好不過了。”趙故遺同月趙說。

“我說你們是不是忽略我了?”藍多站起來氣昂昂地說。

月趙:“對哦,你也不是奉靈山的。那這樣吧,畫的時候就不畫你了。”

“……”藍多拉著蔚秀崖說,“秀崖師兄,你可得把我畫上啊!”

“既然如此,那就有勞修牙師兄了。不過,你喜歡王希孟嗎?”月趙問到。

“對啊,怎麽了?”他搖開了他的扇子,“你看,這上面有他的簽名呢!”

月趙將他的折扇拿過來看,“難怪,你打架都要帶上它,你不怕把你偶像的簽名弄壞了嗎?”

蔚秀崖:“你懂什麽啊!這叫偶像的力量。”

月趙看到那三個字,寫的是瘦金體,曾經她在那個千裏江山圖的畫筒上看見過這三個字,兩個竟然一模一樣:“確實是你偶像的親筆簽名。”

“這話是什麽意思?這本來就是我偶像的親筆簽名。”

月趙本來想說她見到了他偶像的真跡,但是那件事情卻又不好解釋,所以就隨便編了一個理由:“以前我也看到過他的一個簽名,和你這寫的一模一樣。”

“哦,好吧。如果偶像還活著,我一定要抱著他親兩口。”

“啊?”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,轉頭怪異地看著他。

就連那只貓也聽不下去了,跳下府墻溜走了。

“他是男人誒,你瘋了吧。”

“在我的心裏,我的偶像他不是人。”

“嗯?”所有人又再次一驚。

“他是神。”

藍多嘆了一口氣,拍著他的肩膀說:“入魔之前,記得把畫先畫了。記得畫我。”

“二師兄,我沒有想到你是這樣的。”謝挽淩不可思議地看著他。

月趙忽然想起自己身上還有一幅畫,她取了出來,展開給趙故遺看:“趙故遺,這是你畫的我嗎?畫得真好!”

他看著那幅畫若有所思,搖了搖頭說:“不是我畫的。”

其他的人也跑過來看她手中的畫。

“不是你畫的?可是,這明明是我從你房間拿的啊。”月趙很疑惑。

趙故遺:“哪個房間?”

月趙:“就是奉靈山後院,西邊第一間。”

“那是三師哥的房間啊。”千絳說。

月趙懵了,“三師哥?”

千絳繼續說:“是啊,大師兄的房間在東邊。”

月趙越聽越混沌:“不對,這明明就是趙故遺畫的啊。”

趙故遺說:“這確實不是我畫的,這是三師弟的畫,我曾經看見過他在看這幅畫。”

“難道這就是……你說的三師兄藏的那幅美人圖?”謝挽淩恍然大悟道,“原來你說的是真的,三師兄竟然真的藏美人圖。”

天哪,這是怎麽回事?

這不是趙故遺畫的,這是他們口中的三師兄畫的,那麽,她的白玉臉,是那個三師兄?

月趙頭都要大了,這一切,她感覺要炸了:“你們說的三師兄在哪兒啊?我要去找他。”

所有人都一臉怪異地看著她,好像在看一個傻子一樣:“三師兄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,你要上哪兒去找他?”

月趙的瞳孔睜大,不可置信地說:“你們在說什麽呀?什麽兩年前就死了?”

她突然攥住趙故意的胳膊,拉開他的袖子,看到那光潔的手腕上,一個牙齒印都沒有,她的瞳色瞬間黯了下去,恐慌道:“趙公子,這兩年來地牢給我送飯的人,不是你嗎?”

趙故遺搖了搖頭:“那兩年,我一直都在紹興,沒有回過奉靈山。”

她的眼底浮現起一團希望,說:“那這麽說,來給我送飯的就是白玉臉,就是你們口中的三師兄了,他還活著,對嗎?”

趙故遺雙手扼住她的肩膀,希望她能冷靜下來:“月趙,三師弟他……真的死了。曾經我也像你一樣懷疑過他是否還活著,可是後來我同師妹一起去了墓地,打開了棺,他的屍體確實在裏面。”

月趙拼命搖著頭,雙目堅定地看向趙故遺,希望他能開口否認這一切:“不,我不相信,我不信,怎麽可能呢?你們都在騙我。”

“笑死人了,這真的全天下最大的笑話。他怎麽可能就死了呢?”眼淚簌簌往下掉,她看見他們每個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盯著她,那些臉突然間變得好陌生,她喜歡的白玉臉,為什麽不在這些人裏?

為什麽?

為什麽她總是見不到他?

她身子搖搖晃晃,一個不穩竟是從高墻上摔了下去,趙故遺跳下去拉她,可是她卻推開他的雙手,轉身跑了。

趙故遺怔在原地,喃喃自語:“聽到三師弟的死訊,為什麽她的反應會這麽大?”

月趙消失三天了,無論趙故遺怎麽找都找不到她。

而此時的月趙,正蹲在應天塔的頂樓裏。她躲在這漆黑的屋子裏,手上拿著那把銀色短劍,她的目光呆呆的,毫無神采,就一直停在短劍上,動也不動一下。

她整個人像是雕塑般,好似她的靈魂已經飛了出去,這裏剩下的,只是她的軀殼而已。

留月……這把劍的名字叫留月,可是最終什麽也沒有留下。

就連死訊,都是過了兩年後,才輕飄飄地傳入她的耳中。

白玉臉死了……

在許久之前就死了。

她的白玉臉死了啊……

那個在深夜裏,總是會留下來再練一遍武的他,那個比其他人更努力的他,那個送她下山善良的他,就這麽死了……

就留下這麽一幅畫就死了。

當年明明說好下次再見的,一直等了這麽多年都沒有見到。

“為什麽,連最後一面你也沒有讓我見到?”

“我甚至,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……”

“可是,你卻是我年少時候的夢啊!”

“為什麽……為什麽……”她又大哭了起來。像這樣的大哭,她已經反覆輪回了好幾次,每次都是哭到眼淚流幹了,才會停下。

門扉在這時突然被推開,“吱呀”一聲,門口站著一個人,那人看到她,亦是一怔,可能是沒有想到她會在這裏吧。

門外的光在這時瘋狂湧進來,月趙擡起疲憊的頭,看著逆光而來的苗肆。

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她的面前,替她擋住了一大半的光,他看著她通紅腫脹的眼睛,很是詫異,“你在哭?”

月趙聽到他的聲音,鼻子又是一酸。她忽然把頭埋進了膝蓋裏,雙手趴在膝蓋上,又大聲地哭了起來。

這三天來,她活脫脫就是一個行屍走肉。而此刻,看到這個人,她的心又是一揪,所有的情緒又再次全部放出來,她放聲大哭,眼淚一串一串地掉下,濕了她的裙擺和袖子。

苗肆聽見她抽泣的聲音,一串接著一串,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麽,面對這樣的情況,他很手足無措。

他的手停在半空,想安撫她,卻又收了回去,過了一會兒,他又將手伸出來,放在她的腦袋上,輕輕地撫摸她的頭。

“你怎麽了?”

而此時的月趙,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麽,她的耳朵裏,只剩下自己哭泣的聲音了。

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,她哭得頭都脹了,擡起頭來,那張臉皺皺巴巴的,像一條被遺棄的小狗,祈求他道:“能不能,把門關上?”

光太亮了,她討厭那樣的光,她只想躲在黑暗裏。

“哦。”他站起來,去把門關上,整個房間就又暗了下來,回到之前那副模樣。

可是,他剛一走回到她的身邊,她就撲了上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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